九局下半两出局

南粤流星 西域孤鹰——余平想

看过《铁雨》的本篇和番外的读者大概已经知道,陈羽凡的人物小传是基本参考余平想来设定的,余平想的故事,是我开这一系列番外篇的主要原因。

余平想,空军最富悲剧色彩的传奇之一,他的航空生涯从广州开启,在南京首次被击落,在兰州成为击坠重轰炸机的星序英雄,在阿林巴克的足球赛击败苏联队,在成都亲历零式的残酷虐杀。最后是天水,“流星群”的最后一日,他的领航导致全大队飞机全部损失,从而锒铛入狱。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骑士在边疆翱翔,在遥远的西北边陲和侵略者继续战斗,直到飞机剩最后两架,飞行员剩最后两人,直到1949年9月25日,最后死在不为人知的山林里,永远也没回到家乡。

属于余平想本人的资料很少,我不知道他的确切出生年月、出身村庄、就读的中小学,只能从其他史料中间接寻找他的足迹。如果他和他的同学年龄相仿,大概生于1911-1914年左右,广东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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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山盛产飞行员,据不完全统计,49年前大概有300多名空勤人员出身台山。我有个台山同事,年纪50出头,越野跑马风驰电掣如探囊取物耳,心态年轻活跃得像二十岁小伙,我们一起游历桂林秧塘机场旧址,我在飞虎队指挥所问:你们台山人为啥都开飞机这么溜?

我们华侨之乡啊,都是国外学会的呀,他说。

的确,台山许多空战英雄都是海归,黄新瑞、陈瑞钿等。但余平想不是。

三十年代,“南粤王”陈济棠雄心勃勃试图雄霸一方,空军是他最重的筹码,广东空军装备先进,建设时间早,中央航校还未创办,广东航校已毕业三期了。

余平想考上的是广东航校六期,1931年4月入学,为替广西、四川空军代训人才,当年12月又招了乙班;在1932年8月又从燕塘政治军事学校选拔26人编为丙班。所以最初入学的就编为甲班。

大多数教官同学不是华侨就是台山人,这也构成了广东空军的独特性:队长、分队长、队员之间不仅是上下级、师生、同学,更是沾亲带故的同乡、连襟,说着相同的乡音,以英文、粤语绰号相称,外人插不进话,这种紧密纽带让后来的“流星群大队”一直维系着广东色彩。

余平想身材较高大,擅足球、排球,现存我找到的唯一照片,他在后排左二,有着典型的粤人相貌,肤色似乎比其他同学白净些,当然也许是闪光灯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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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航校六期排球队合照,前排左起:刘志英、谭卓励(41年8月11日成都空战阵亡)、梁特旺、何传熙、岑泽鎏(41年3月14日成都空战阵亡);后排左起:钟锦棠、余平想、梁定苑(37年9月21日太原空战阵亡)朱均球(38年5月20日河南仪封空战负伤跳伞被俘,死于战俘营)、潘泽光、戴乃洪、黎廷宣)

广东航校没有入伍军训,教学严格性也的确不及中央航校,淘汰率低,没有分科高级飞行,打空靶、长距离航向飞行等科目也从未涉及。但毕业生在战争中表现并不差,这也许印证了美式飞行教学理论:飞行训练只是筛选出拥有飞行天赋的人,而不是通过刻苦训练把没天赋的人练出来。

出身海外或珠三角,见多识广、思维活跃,他们的知识、视野、身体素质、反应力跟内地青年相比具很大优势,上天又慷慨地赐予他们飞行天赋,所以虽然飞机老旧,教学简单,但这并不妨碍数年之后他们在空中的杀戮艺术。

1933年4月,六甲毕业,共毕业62人,分配到广东空军1至6队任职。

转眼三年过去了,六期同学普遍有些不满:前几期毕业生占据着各级领导岗位,富得流油,香港澳门花天酒地不亦乐乎。六期生却依然是最基层的队员,任务危险辛苦,晋衔加薪遥遥无期。1936年6月,陈济棠又打着抗日反蒋旗号启动“两广事变”,让中国再度陷入内战边缘,但广东空军早在1932年1月就联名签署“空军誓不参加内战,不再为任何个人工具”的通电,他们不想再向中国人头上扔炸弹。

六甲中有个叫陈振兴的福建人,号“翻江鼠”的游泳健将,后来作为唯一男游泳选手参加了1936年柏林奥运,他因经常在外参赛交际很广,戴笠通过他对广东空军进行渗透,再加上原本六期生就多有不满,很快就悄悄串联起来,在黄志刚(六甲)牵头下准备驾机投奔中央。

7月2日,岑泽鎏、黄志刚、谭卓励……一批六期生纷纷驾机北上抵达南昌,乃广东空军投奔中央之始,这份首期北上名单上的名字,随后我们会发现,跟余平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广东空军归并中央后,400多名飞行员经历了甄别考试,多数被定为“丙下”,淘汰了一大半,留用的分配各飞行队服务,余平想分配第六大队第十五队,驻防西安,这是个侦查大队。

战争爆发了,十五队回调南京,队长是黄志刚,余平想任副队长,他们是六甲的同学。六大队装备俗称“达机”的道格拉斯O-2MC,双翼双座机的侦查/轰炸机,但以1937年的标准,飞侦查速度太慢高度太低、飞轰炸携弹量太少防护太弱,属于一无是处的老爷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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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达机也在浴血奋战,侦查搜索上海、青岛战场、海面上航母,轰炸上海前线、虹口靶场、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兵营、公大纱厂及长江口敌舰队等目标,承担超越其性能要求的作战任务。

10月5日,余平想座机在南京江心洲被击落,人受轻伤。

达机很快消耗殆尽,十五队失去飞机后在南昌整训,并在1938年接收德式亨舍尔Hs123,改为航委会直属驱逐队,队长是广东航校四期的陈蔚文,余平想仍任副队长。

Hs123是坚固、快速的全金属双翼机,性能远胜达机,但它是攻击机,并不长于格斗,集训期间,日机来袭,三架Hs123起飞试图截击,但爬升太慢,还没等接触,日机就投完弹走了。

6月开始,为死守马当要塞,中国空军多次攻击马当要塞外的日军舰。例如6月28日,余平想率机5架,从南昌起飞攻击马当江面敌舰,不但遭遇高射炮洗礼,还遇俗称“水鼓”的95水侦截击,但全体安全返航,只有两架轻伤,这是Hs123诸多对舰攻击任务中的一次。

马当战役结束,虽然未被击落但机械故障等其他损害严重,残旧不堪的Hs123回撤重庆梁山,经过拼凑修理后在驱逐总队集训。10月22日,敌机空袭,余平想率4架Hs123起飞迎敌,相同的画面又发生了一次,因爬升太慢没能截上敌机。

于是Hs123的故事也结束了,不久陈蔚文、余平想率领最后4架Hs123去了兰州,将飞机交付正在集训中的三十四队,并换装I-15,十五队只剩最后这4个人,其他人都已分配到其他单位。

此时的兰州还有十七队,隶属“流星群”五大队,也刚来换装I-15不久,都是广东空军老底子,队里只有一个队员不会说粤语,队长岑泽鎏、队员谭卓励等都是六甲老同学。这帮他乡重逢的老广,人生中最光辉的时刻即将来临。

1939年2月20日,29架“伊式重爆”来袭,我空军情报准确,提前升空迎战,配合高炮部队共击落敌机9架,无一损失。2月23日,不甘失败的敌人再度飞来20架,被十七队、十五队和苏联援华志愿队围剿,再击落6架,合计15:0的辉煌战绩(全部有飞机残骸印证战果,无任何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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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寒的西北、寂寞的城墙、奔流不息的黄河,流星群的光辉就这样绚丽灿烂地划过长空,在兰州城的历史上刻下光荣的印记。报刊、电台连篇累牍歌颂兰空的勇士,余平想取得了独自击坠重轰的战绩,和流星群的战友一起收获星序奖章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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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兰州223空战中,敌机航拍照,有人认为照片左下角爬升的黑点是余平想座机)


但十五队也到此为止。余平想调往伊宁担任教导总队第一中队教官,首期培训学员是刚毕业的官校九期,他们在校期间赶上抗战爆发,大多数时间都在迁移,训练量严重不足,更没有飞苏式机的经验,所以统统送阿林巴克机场“回炉”。

训练分两阶段实施,第一阶段为干部和教官的训练,第二阶段为受训学员的训练,第一中队为驱逐中队,第二中队为轰炸中队,使用UT-2、UT-4、R-10等苏式教练机,达到驾驶I-15、I-16、SB、DB等战机胜任实战的目的。严寒的伊宁,每次起飞都需要极漫长繁琐的预热,给训练带来困难,但完全没有空袭干扰,汽油、器材管够,这样的优越条件又是内地不具备的。

伊宁,中央力量遥不可及,苏俄和盛世才说了算的地方,距阿林巴克仅几百米,竖立着一座瘞骸塔,由清末同光回乱时被屠的汉人尸骸堆积而成,断垣残壁下,是无声控诉的同胞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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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居民被苏联人、塔塔尔人影响已深,汉人在他们眼中是难民、苦力,低贱肮脏的代名词。

空军来了,被概括为“中央人”,风度翩翩的外形,态度和蔼、买卖公平的秉性,开始改变当地人民对汉人的印象,他们还有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足球。

九期同学组建了足球队,余平想也加入了,和学生们一起,他们大杀四方,本地人、塔塔尔人的队伍都不是对手,他们征服了成千上万的伊宁人,伊宁为他们的球技欢呼,喝彩,这就是“中央人”的风采,这就是中央。苏联人坐不住了,要跟中国空军来场比赛,他们从迪化、阿拉木图、甚至莫斯科调兵遣将,要打压“中央人”的气焰。

足球上升到民族荣辱的高度,中队长毛瀛初(中央航校二期)说:“我们要表现革命军人的态度和精神,我们虽然沒有办法把他们(本地人)的脑袋换一个,可是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把他们的脑筋洗一洗!”

足球队开始苦练,早上晨跑,一小时自由练习,晚上一个半小时对抗赛,厉兵秣马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1940年7月13日下午,球场四周水泄不通,观众保守估计三万以上,伊宁商店全闭了市,商家都来看球,四里八乡的村民赶着马来看球,球场周围的房顶上、围墙上、树干上……处处挤满了人,苏联驻伊宁领事、伊宁警备司令长官等大人物主席台就坐。这是伊宁空前的大集会。

出场阵容:守门员杜远仁、右后卫陈其芳(1943/6贵州婺川上空迷航失事殉职)、左后卫吴晓玲、右前卫胡荫培、中卫戴德音(1943/9印度卡拉其飞行训练失事殉职)、左前卫劳家彥、右外锋夏崇本(1942/5云南昆明驾P-43失事殉职)、右内锋陈康、左内锋金龙光、左外锋高春疇(1941/7空战中弹迫降合川后脑伤殉国)、中锋余平想(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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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当时使用风靡全球的WM阵型)

替补:王寄哲、潘承祐、石泰庚(1944/5陕西安康空中警戒失事殉职)、吉承涛(1944/5河南高门关地面炮火击坠殉国)、方兆骥、陈元瑾等

中方裁判员:桂志翔

拉拉队长:姚家骥(1944/3印度卡拉其驾机飞行训练坠地殉职)

 

比赛大幕开启了,上半场我方逆风不利,陈康踢入一球,对方也进一球,1:1战平,下半场余平想与戴德音调换位置改踢中卫,我进攻活跃,戴德音、金龙光各入一球,陈康再入两球上演帽子戏法,获得5:2的压倒优势,每进一球,球场四周就想起炸雷般的欢呼震荡,漫天都是黑压压的帽子,那是伊宁同胞忘情地将帽子疯狂抛向高空! 

终场前戴德音和对方各进入无足痛痒的两球,这场万众瞩目的中俄足球大战我6:3取胜,我们进了6球,帽子雨下了6次,伊宁“地震”了6次。过程和比分,成为新疆足球史的一部分。

除了足球,空军在边疆也留下了浪漫的印记,余平想娶了维吾尔族小姐为妻,1940年,教导总队首期学员毕业了,他离开教导总队调往二十九中队。

二十九中队渊源为1936年3月成立的广东空军第七队,广东性不言而喻。1939年11月,他们在成都上空击毙“轰炸之王”奥田喜久司,却牺牲了副队——七甲的邓从凯,不久后队长马国廉吃了处分调任十七中队中队长,余平想继任队长,全队于1941年初随五大队赴新疆换装I-153驱逐机,这是最后一批苏援驱逐机,也是号称最先进的改进型。

但在1940年8月进驻中国的零式面前,I-153什么也不是,大队长黄泮扬在返回内地的头几次战斗中就负伤,后进入空军参谋学校第一期学习,副大队长黄新瑞接任大队长——这位华侨出身的六星王牌刚从休养达一年多的左手重伤中恢复归队没多久。十七中队中队长,六甲的岑泽鎏升任副大队长。

三月十四日,流星群最悲痛的一天来临了,中午11时17分,我机接警报紧急升空,12时在成都双流机场上空与敌激战达三十分钟,余平想在战斗中任第二层第三分队长机。战斗经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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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大队升空31架,却被12架零式单方面屠戮,合计八人阵亡,六人负伤,是空军历史中损失第二惨重的一战,机毁13架,机伤8架,0比13,流星群失去了正副大队长,余平想的副队,来自湛江的足球名将沈木秀也迫降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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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四双流空战后,吕天龙(广西航校一期)调五大队任大队长,曾达池(广西航校一期)任副大队长,六甲谭卓励成为二十九队副队。但此时空军的主要任务已是“跑警报”,各部队收到预行警报后,主要部署为空军警戒和疏散。例如5月20日至22日,连续三天都是空中疏散,因无线电设备简陋、机场空地联络不畅,大范围疏散转场技术复杂、领航难度大,飞行员异常疲惫。

疲于奔命中,五大队疏散于陕西汉中南郑机场,迎来了5月26日。

清晨7时18分起,四川万源、广元、巴中纷纷报告敌侦察机的行踪。

7时57分,武昌地下工作者报告,敌重轰炸机起飞向西,8时12分,孝感地下工作者报告,敌重轰炸机起飞向西。

据敌踪,空军第三路司令官张有谷判断敌机有袭南郑意图,即用无线电饬南郑第八总站转饬五大队疏散,将南郑的17架属于五大队的I-153和属于四大队的一架I-153合计18架飞往兰州。

二十七中队副队长江秀辉在《天水机场毁机事件的经过》一文中说,司令部命令疏散广元机场,这很可能是记忆不确,因当天敌机就侦查了广元,显然广元也是轰炸目标之一。关于余平想与谭卓励、江秀辉商讨航向时计划两小时后回航南郑也很可能记忆不确。因为自9时55分起至11时20分,敌机的确飞临南郑轰炸,如果按这个计划,从8时25分起飞,两小时左右接近油尽返航刚好赶上敌机轰炸,等于自投罗网。他对天水事件的时间也记错了,是5月26日,不是6月20日。

按官方的战斗要报,8时25分,我机群起飞,总领队兼第一梯队领队余平想、第二梯队领队谭卓励。从起飞时间可知,我方只有约10分钟的准备时间,而这十分钟,以南郑机场简陋设施来说,每名飞行员都在忙于飞行准备,发动飞机,无暇进行任务简报,余平想没有跟队员进行任何交代。

机群9时30分降落成县加油,9时55分再度起飞,10时50分与两架零式(战斗要报声称5架,江秀辉声称4架,但根据日方飞行日志只有两架)在小天水遭遇,队员张森义因速度跟不上编队被击落,余平想座机亦被击中起火,两人均跳伞,其余队员以圆圈阵与零式周旋,对峙十余分钟后,敌机逸去,我机群在谭卓励领队下继续向天水飞去,11时05分抵达天水机场,机场先布敌机方向符号,后改布“T”字符号允许降落,我机降落后,11时15分,零式出现在天水机场上空,单方面的低空扫射后,天水机场剩下的只有飞机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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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队的战机毁于一旦,出发时的十八架飞机,只剩两个还能用的发动机,7月1日,航委会下令:因本年初接收I-153以来,共计毁机32架,损伤12架,为惩前毖后,自即日起取消部队番号,改称“无名大队”,所有队员在军服左胸佩布条一篇,上书红色“耻”字,以示警戒。

跳伞生还的余平想,和大队长吕天龙,司令官张有谷一起被捕入狱,险遭处决,后被判处有期徒刑。

流星群的悲剧还在继续,8月11日,他的六甲同学,战友,搭档,谭卓励在成都倒石桥击坠阵亡,死时的定义是“无名大队上尉三级副队长”。日本海航王牌坂井三郎记载在8月11日这一天,他首次驾驶零式出战,在温江机场上空与一架神乎其技的双翼机展开较量并击落了他,根据他叙述,很可能这位飞行员就是谭卓励。

“突然,三架零式战斗机离开编队,向地面扑去。在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一架银白色的双翼飞机正贴地面,那三架战斗机冲下去,随后发射出一串串炮弹。未击中。敌驾驶员技术熟练,操纵那架慢且灵活的飞机,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巧妙地逃过了对方的炮弹。三架零式战斗机呼啸而上,离开了那架未击中的双翼飞机。

现在轮到我了。我死死盯住那架进入射击瞄准镜的双翼飞机,按动机炮开关。未中。敌机猛向左滚,一个急转弯,险些窜到了我的后面。这时,又来了四架零式飞机,大家急忙转弯,不让敌机从视线里逃掉。那敌驾驶员一定是个头目,他操作那架双翼飞机百依百顺。急滚啦,盘旋啦,翻转啦,做着各种几乎是不能做的大动作,我们的炮弹一发也未碰着他。

不一会,我们打到了成都以西一座小山的上空。敌驾驶员除了硬着头皮飞越那座小山外,没有其它选择余地。他慢慢翻滚爬高,但这是个错误,这种错误是任何一个驾驶员都不允许犯的。敌机机腹进入我的瞄准镜,一按炮钮,加农炮便从机腹射到机舱。飞机失去控制。进入螺旋。就在这时,我们的另一架飞机冲上去,毫无必要地向那架死了驾驶员的飞机打了一阵炮弹。之后,敌机撞山爆炸。

我首次驾驶零式战斗机就击落敌机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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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平想坐了一年多牢,他的出狱方式,有“病保”的说法,也有替代兵役的说法。按照常规,这个人的职业生涯完蛋了,像张有谷、吕天龙一样不可能再任队职,但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三年后的1944年9月,他被任命为暂编驱逐分队长,率领I-153机群飞往迪化。

一共有四个暂编分队,为“伊宁事变”而组建,飞机都是早已封存退役的老爷机,因为租借法案的武器只能用于对日作战。

这四个分队在迪化改组为西北混合大队,大队长马伯周,我没办法查到他的来历、副大队长邓伟殷,广东航校六丙,曾经和余平想一起经历三一四双流空战并负伤。余平想为驱逐区队长、吴化熙(航校七期)为轰炸区队长。队员则是官校十、十一期生和士校一至四期生。

西北混合大队展开了不为人知的战斗,时至今日,我所知的只有作战架次:1944年:7架次,1945年至8月14日:443架次,在三年的战斗中,牺牲了十多名队员。这个大队一直战斗到1947年才被裁撤,并被改组为第二五九供应中队。

马伯周、邓伟殷、吴化熙和绝大大多数队员,战友和晚辈们都走了,余平想依然留在迪化,成为第二五九供应中队的队长,管理两架大北美(AT-6)飞机和机场后勤设施,整个大西北,只剩下这支中国空军了。

最后的最后,我引用《西域航空轶史》中的文字吧:

1949年9月25日,空军第二五九供应中队全体官兵在队长余平想,队副刘剑雄的带领下,积极响应陶峙岳将军的命令宣布起义……中共中央军委航空局在迪化、哈密,共接收航空人员305名,留用275名。接收AT-6飞机两架,大车7辆,小车4辆,救护车1辆,加油车1辆。从此,新疆这支航空队伍加入到了人民空军的行列之中。

1950年5月18~19日新疆航空办公室派出一架AT-6,由余平想、李仲凯驾驶,对奇台地区国民党残部实施侦察、轰炸和扫射,发射枪弹50发,投掷250磅炸弹4颗,这是PLAAF成立后首次对地攻击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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