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局下半两出局

他们已不再变老21(历史AU 群像)


(21)

一连几天,袁广泉带着王嘉欣他们几个起草贪黑勘察零陵城墙和城郊地形、绘图作业,夜以继日提交了一份城防工事构筑方案,工期为尽量压缩的一个半月。

方案交上去之后警备司令部几乎没有改动就盖章批准施行,征发全县警察局、国民兵团和民夫参加,并由突2纵进行统筹。

张英席在警备司令部授权下给各单位分配了地段,并将三个团分派下去在重点地段修建堡垒、机枪巢、六零炮掩体和指挥所。

纵队停下了日常训练,挥汗如雨修理地球。第一团在北郊砍树拆屋清理射界,把拆卸的砖石和砍伐的原木抬回来用作修筑工事的原料。胡浩拿副软尺逐一监工砍下来的木料尺寸,目光随时扫射着喊着号子嘿呦嘿呦抬木料的队伍,看有没有人偷懒。

“官长磨破嘴,弟兄们累断腿,辛苦大伙啦。”他吆喝了一声。

崔越峰被打的伤其实还没好,一瘸一拐地努力跟上脚步分担沉重的原木重量,和同班伙伴一起应道:“不辛苦不辛苦!”

何亮辰正从城墙走下来:“你这样说,他们肯定答不辛苦啊,今天好热啊,下午搞几桶绿豆汤给弟兄们解解暑怎么样?”

胡浩应道:“好啊,那我立刻让十五保去办?”跟地方政府一起搞工程的好处就是可以把给养问题扔给保甲长代购代办,这些地头蛇不敢得罪拿枪杆子的,同样的钱,比自己采购煮食划算多了,还省了砍柴的功夫。

下午正是太阳毒的时候,一团的兵轮番躲进城墙根下的阴凉里喝绿豆汤,何宜霖带着几个人晃过来,他头戴斗笠,敞着领口,塌着肩膀,不时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像个干农活的老农,他一向是出了名的怕热,到了夏天就常无精打采,这副尊荣如果在正规野战军肯定被军长师长骂得狗血淋头,但在这没人管他,他也就乐得我行我素。

“我要的木料备得怎么样了?”

胡浩笑说:“宜霖儿,我说你是来看木料呢还是来喝绿豆汤的呢?”

“我都要!”何宜霖大言不惭地答道,马上有机灵腿快的小兵把慢慢一碗汤递到他手上,他立刻呼噜噜喝起来。

胡浩碰了碰他胳膊肘:“你那边搞成什么样了?”

“搞什么搞,那一片全是水塘,烂泥扶不上墙,就算能把它修起来,七五山炮来几炮,全都打成粉碎。其实说不定还没等七五山炮打过来,这些新兵就全都扔了枪跑回家了,”何宜霖黑着脸说,“他们才练了几天,现在能知道手榴弹怎么用就不错了,本来正是训练的关键阶段,又跑来当泥腿子,这种苦工让民夫干就行了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广泉也是为了工程质量嘛,你说老百姓都是种田的哪懂得修工事,瞎修一气不合规格不还得返工?”

何宜霖叼了根烟点上:“算了吧,当兵的就一定懂工事?不说别人,你就不会吧。”这点胡浩倒没法反驳,他打几年游击都是东奔西跑不修工事的,回来国统区成了编余军官,在军官大队受过半年训但也是做做样子糊弄过去没学什么正经学问。

何宜霖又发了几句城防设计不合理,土方挖掘量太大的牢骚,突然听得周奇吹响紧急集合号,虽然不知为啥突然集合但立刻把斗笠一扔往二团责任段跑。很快各团和直属部队都在校场集结完毕,张英席来到队列前宣布:全纵队立刻停止工事修筑,恢复军事训练,三日后接受九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校阅。

这合着这几天苦白吃,手脚白磨出血了,队列中不出所料传出此起彼伏的骂娘声,但在各级官长的责骂下硬压了下去,刘岩刚宣布解散,每个连队立刻像上紧了发条一样疯狂忙碌起来。

新部队验收校阅涉及无数细节:参谋处要检查士兵精神体格,考察军官业务素质;军需处拿着花名册挨个点名确保士兵是真的不是虚报的,清查驮马数量是否正确,是否健康强壮,被服、装具、营阵具是否配发完竣、有无质量问题;军机处要检查武器、军用器材的数量和保养状态;军医处要检查官兵卫生情况和卫生器材数量……而且验收合格后纵队将立即全体开往祁阳,接受第二十七集团军副司令长官指挥。没人能预测会接到什么任务,二线支援还是一线真刀真枪打仗,如果打,又要打多久。大军开拔前的筹备可谓千头万绪,令人头大。

经验最丰富的刘岩逐一列出工作条目,袁广泉偶尔补充几句,董攀拿着笔记本一条条记,需要钱的条目就喊一声:“扎西哥!”接二连三喊得扎西顿珠头都要裂开了。

定下几大宗要花钱的地方,董攀又问:“校阅穿长袖还是短袖?穿鞋还是穿草鞋?”给新兵发了一长一短两件夏装军装,两条短裤,两套绑腿,但不发鞋袜,平时也没人管鞋怎么穿,家境好些的壮丁穿家里带来的布鞋、凉鞋,穷出身有穿草鞋也有光脚的。

刘岩说:“短袖、短裤、光脚穿草鞋,发动会打草鞋的兵赶紧打出来,还不够就找县政府征用几百双,关键绑腿得打整齐了,明天要反复训练,我们下午去各连检查。”试图统一着装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周士原提出卫生器材差一大截,止血带夹板手术巾麻醉剂要啥啥没有,酒精、碘酒和红汞严重不足,急救包根本没配到士兵人手一个,刘岩摊手说已经两个县各军政单位的卫生室都抢光了。

扎西顿珠拍拍脑袋说前两天从工兵学校抢来好几麻袋棉花纱布库存,还没来得及制成急救包:“王上赶紧抓县政府民政处给我们赶工,肯定能赶出来,那些药啊酒啊啥的找棋元哥要呗,他们靠着机场总能从老美指头缝里捞点儿货吧。”

刘岩马上去打电话了,半天接通了是赵凡嘉在接听:“岩哥,真的不行啊,我们经常有检查,窟窿堵不上出大问题。”

这倒霉娃儿才出去几天翅膀硬了敢说不行了?刘岩哭笑不得:“甭管行不行,你让郑棋元接电话!”

又过了老半天郑棋元才接过话筒,却百般为难地讨价还价起来,好歹答应从机场医务室搞几罐酒精碘酒红汞和一些手术器材,条件还挺苛刻:“听说你们打劫了工兵学校不少好货,来五十箱七九子弹五十箱手榴弹呗,哦对了,马克沁支架给我搞两个,坏的也不要紧,我这有人修。”

真见鬼了,刘岩暗道怎么突2纵搞来啥好货郑棋元都一清二楚,不过想想也正常,他在这主事半年多,肯定不少眼线,考虑卫生器材战场上直接关乎性命,十分影响弟兄们士气,也就咬咬牙接受了。

郑艺彬被派去押货,郑棋元开会去了,几个营执勤的执勤,训练的训练,在团部里赵凡嘉安排他跟军需军士交接物资,郑艺彬说:“工兵学校搬走了,你也不用总躲在院子里出不去了,要不要跟我去祁阳?”

“还是不了,这里也挺好的,除了飞机半夜还在飞吵了点。”赵凡嘉一个劲地摆手。

郑艺彬胡噜了一把赵凡嘉的头笑着说:“我开玩笑的,你就在这好好呆着看飞机,看飞机挺好的,你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紧跟棋元哥,他肯定会好好罩你,可别傻乎乎的又犯傻。”

卸了子弹手榴弹,捆好医疗器材,郑艺彬就带着骡马队返程了,赵凡嘉送他出去,郑艺彬说:“我还想去跟浩伦打个招呼,他在哪儿训练?”

赵凡嘉指了指方向,郑艺彬就过去了,他们连正以班为单位背负着沉重的木料爬一座小山,郑棋元要把这个连从步兵连改成机枪连,虽然废旧机枪还没修好,但训练要走在前面。过一会儿殷浩伦从山上跑下来,脸热得发红冒热气。郑艺彬扔给他一条毛巾,说:“我们要去祁阳了。”

“战局发展那么糟吗连你们也用上了?”殷浩伦有点吃惊。

“也许没那么糟,也许到了就呆着,也许没两天又回来了,谁知道呢,上峰的心思没法猜,就是跟你们说一声。”

“哦,那替我问大家好,祝大家平安。”他们拥抱了一下,郑艺彬问均朔的连呢,殷浩伦说他们去靶场实弹射击,这时候应该回来了。

郑艺彬顺着通往靶场的小路走,老远就听到徐均朔在骂骂咧咧:“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想死也别浪费子弹!我的子弹很贵的!”

走近一看,徐均朔气呼呼地拿步枪通条狠抽一个小兵。“东仔,咋回事?”郑艺彬找到旁边带另外一个班的方晓东小声问。

“打靶回来一验枪,枪膛里还有一发上膛的子弹。”方晓东脸色发白地说,新兵都还没养成用枪的规矩,前两天刚走火伤了一个。

徐均朔打了一通,又把班长骂了一番,见到郑艺彬,就交代继续训练,走了过来。

“你这光会打骂,就是带兵没本事的表现。”郑艺彬说。

“你才不懂带兵,他们就是一张白纸,脑袋空的,啥都不知道,这时候要建立条件反射,巴甫洛夫,刺激和学习,懂?不打怎么建立条件反射?用爱心吗?”

“学习讲究方法,我就不用打的,进度不也挺快。”

“臭弟弟不要得便宜卖乖,你的搜索连,兵源是挑选出来的,各个团把聪明听话的送给你,当然好管,我这里都是乡下人,左右都分不清,比狗都笨。我是一营一连,门面!虽然兵源跟其他连一样,但考核拿不到第一就会出大问题,就会有说郑棋元是不是猫腻,偏袒自己人,是不是搞裙带关系,不是不是什么鬼裙带关系我在说什么。总之我又不是无缘无故打人,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行了,你爱怎样怎样吧,老子要去祁阳了,就没句好话?”

“哦,那祝你打个营长回来。”

“好敷衍。”

徐均朔揉了揉脸部肌肉:“很敷衍吗?那祝你英明神武武运长久久经考验屡立奇功打个营长回来。”

郑艺彬笑着伸出胳膊使劲搂上他的脖子:“你这人呀……”

徐均朔接受着这个拥抱,在郑艺彬耳边说:“怎么啦,我说得很真诚啊。”

“对对对,很真诚,我接受到了。”

郑艺彬还想等郑棋元开会回来打招呼,但时间已晚,怕天黑之前赶不回去,就押着骡马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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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祝你打个营长回来”真的很真挚啊,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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